他回望一眼月圣,那边黑云笼罩,战况不明。
傅莲仙只能咬牙告诉自己——不管怎么样都得撑下去。
而黑云之中,形势同样一触即发。
司命带着纪雅之立于半空,面前黑鳞巨龙跃跃欲试,但不敢随意上前。
司命抬袖掩唇,咳嗽一声道:“套话说多了有点烦,不过我怕你不了解我的习惯,还是再说一遍。交书不杀,交器不杀,交权不杀,如何?”
“朝稚,你这般行径,就不怕得罪台上?”
声音乍一听像是这头黑鳞巨龙发出来的,细看才发现,龙首上还盘踞着半个人影。这人青年模样,面容粗犷,皮肤微黑,长发如云,手中拿一串佛珠,下面半截身子全部沉入黑鳞巨龙额头。
司命笑了起来:“同为台下客,你与我论什么台上?”
面目狰狞的巨龙发出一声咆哮,龙鳞倒竖,声音震耳欲聋,荡开一圈圈波纹。这股音波到司命面前就消散无形,他身后的纪雅之松了口气。
司命侧目看她:“虽说我不要求你跟月圣一战,但你躲在我后面,还各种提心吊胆是几个意思?”
纪雅之尴尬地吹捧道:“谕主神恩浩荡,神威无量……”
司命叹了口气,没多说她。
他祭出手中雪色银尺,一道道清辉洒下,周围黑云如冰雪般消融。一股清风缭绕在他和纪雅之周围,气息夹着春草的微涩与秋实的芬芳,让人觉得心情舒畅。
黑龙再度发出咆哮,从张开龙口中可以隐约看见赤红火光呈螺旋状汇集。
纪雅之这次终于鼓起勇气站出来:“司命小心。”
司命又叹一口气,把她拉开:“你还是躲我后面,给我加加油算了。”
他抬手一招,空中银尺瞬间变大,遮天蔽日。尺上洒落的清辉带有难以形容的纯粹感,将一切不洁之物洗净,还疯狂地排斥着非同种的真气。很快,在它的覆盖下就只剩司命与纪雅之能够从容站立了。
黑龙的音波也好,龙炎也好,一接近这个范围就消散无形。它再度张口,这回喷吐出的却不少龙炎,而是一抹淡淡的银白月光。
司命抬手立掌,银尺也瞬间立起挡在他身前。
一道月光从尺上折过,无声无息,不痒不痛,却立即让它皲裂出不少黑色断痕。
纪雅之看得心惊肉跳:“司命……还是换封萧前辈吧。他这天权是怎么回事啊?”
月色落在尺上,一点声息也没有,居然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。
“殁月人。”司命立即道出月圣天权,他一拂袖,银尺再度,在两人面前挡得严严实实。
纪雅之还有点不在状态:“末什么人?”
“或者死月人,毙月人,反正就是这个意思。天权应该是吞噬月光,然后将它重新放出来,再放出来的月光可以直接破坏事物内部结构。”
“还是换封萧前辈……”
司命终于憋不住说:“我换封萧,那你去解决傅莲仙?”
纪雅之终于看出来了,司命这是在赛马。她是下马,就该用来扛月圣这边的上马;封萧是上马,他来应付月圣这边的中马傅莲仙;司命这边天权是中马,必须击穿月圣的下马,也就是刚换的壳。
这才是胜率最高的打法。
银尺飞快地出现在空中每一处,准确无比地将月光挡下。司命的身影隐没风中,那头巨龙四处张望,感知却被清风隔绝。
司命再度现身,已在巨龙额头正上方。
他打了个响指,所有银尺归于一体,眨眼出现在他手中,然后被他像枪一样掷出,笔直地朝巨龙额头上的僧人射去。
极亮的银光几近致盲。
龙首与银尺交触的一瞬间,整个石礼界如天地开辟般寂静。
傅莲仙吐出一口血,身形暴露无遗。
封萧张开双臂,无数骨刺拔地而起,铺天盖地。傅莲仙瞬间被万道骨刺贯身而入,身体里的内脏穿在白森森的尖端,地上渐开的血液像过分夸张的莲花图纹,血腥到让人狂躁不已。
一道骨刺从他眼眶里刺出,被他生生掰断。
他回望月圣方向,发出哀恸之声:“谕主!”
那头,司命已经执尺退出百米,面上略带笑意:“你才刚回壳,不要太勉强,引发权鸩可就不好了。”
僧人被斩一臂,巨龙痛苦翻滚,层云如浪,若有若无的月光从它鳞片下翻出。
司命和声说道:“我说最后一遍,交书不杀,交器不杀,交权不杀。”
封萧将骨刺架在了傅莲仙脖子上,但他似是不觉,剩下的那只眼睛死死盯着空中月圣的方向。
巨龙之上发出暴怒的咆哮:“休要妄想!即便我战败出局,也轮不到你飞升西方神台!”
鳞片下的月光越来越亮,寒冷而带杀机。司命眼神微凝,他的天权可以隐匿行踪,隔绝气息,但凡刺杀,一击必中。而月圣刚回的这副壳太过笨重庞大,根本闪避不开,所以处于弱势。
但是现在月圣想拼命,天权爆发,这样的话之前伤及擎天心经的司命就是弱势了。
司命嘴角永远带笑,只是语气越发寒冷:“我能不能飞升西方神台,也不由你说了算。”
“那我呢?”
音破九重云,紫气自西方而来。天乐悠远动人,乱花芬芳遍布沙地。
美人着白衣,踏云霞,披羽戴章,征风召雨。万千兵士虚像随她出现于四天之上,天地阴阳贯通,九色光芒划破黑云长夜,普照疮痍大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