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离。当回答出声的那一瞬就注定了,那些是他永远、至少是现在,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。
他告诫自己。
他告诫自己,不要做会后悔的事。
有一个人的眉眼、鼻唇,每一根发丝,都映在心里。这是人世间,最幸福,也是最痛苦的事。每一点幸福,每一滴痛苦,都融在了他弯起的嘴角里。他的笑容,是加了□□和蜂蜜的苦糖。
范陈简没有丝毫怀疑,只略有点委屈,道:“你干嘛不打我手机?”
杨追淡笑道:“先打了你的,没通。”
范陈简听了就翻开了通话记录,郁闷地喃喃:“没有啊。“
他低着头,又说了一遍:“我真没接到。”
杨追顿了几秒,道:“没事,肯定是移动又抽了。”
范陈简苦着脸,心里把中国移动骂得狗血淋头。
这个点公车倒是还有,他们先前没想着到底是坐公车还是打的,只心情高兴了,顺道就一起走路散散步。想到该回的时候,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。
范陈简打开地图app,找公车站,瞄了眼时间,想起来秦雪这会也该到地方了,便打了个电话过去。
杨追双手插兜,看他打电话。
电话通了,但信号很差,电话两边都“喂喂喂”了半天。范陈简有点担心,问了几遍:“你在哪,到你同学住的地方了吗?”
电话那头终于听清了,对他回了话,范陈简听了后沉默了下来。
“你要是早想要回去,跟我说就好了,我送你去车站,你现在这么晚坐火车,难道你不知道很不安全?”
杨追拿眼神示意了下,他抬头看了眼摇摇头,电话里秦雪又说了什么,范陈简听得眉头皱起。
“等会下车后你打电话给我,出火车站了直接打的,车牌也给我发一下……你给你家里人说没?”
过了会,他叹口气道:“在车上小心点,有可疑的人就直接打电话给我,不要挂断,你爸接没接到你你都跟我说一声。”
不等那头说什么,他又接着道:“下次别这样了。”
范陈简正要挂了手机,又听见电话里秦雪说了什么,登时愣住了,脸上表情霎时空白。
他下意识地道歉。
杨追没听到电话那头说的话,但听到范陈简说“说不起”的那一刻起,火气就涌上了头。
范陈简脸色有点白,专心听电话,道:“对不起,我刚刚语气是很差,但是我们都冷静下,你也冷静下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不明白你说分手是什么意思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好,你到家了再说,我等你电话。”
“……”
“再见,你注意安全,刚刚我说的要你发车牌号的,别忘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嗯,拜拜。”
他慢慢放下手机,表情迷茫地看着杨追。
如果秦雪现在就在面前,杨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。他只是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,不要生气,生气没有用。范陈简看着他,那样子像是期待他说出什么安慰或者解释的话。
他不明白。
杨追想,他也不明白。
这么好,这么好的一个人,全宇宙只有一个的范陈简——他那么喜欢的。
为什么要这样对他。
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,什么都有,也什么都没有。他此时所拥有的,仅是愤怒。为了遏制自己说出对秦雪非常失礼的话,为了平息因怒火而猛烈起来的喘息,杨追什么都不能说。
她配不上你。
他不能这样解释,于是他只能让自己冷静,拍着范陈简的肩膀,嘴唇翕动,道:“回吧。”
范陈简点了点头,看向马路,视线却停在了半空。路灯昏黄的光线撒在他走神的脸上,让杨追又心揪起来。他捏紧拳头,眼睛发胀,而心里明白自己,什么都做不到。
原来之前的苦,还不够涩。
原来隐在每一句话,每一次触碰中的欣喜与挣扎,都还不够痛苦。
抬不起安慰的手,说不出体贴的话,做不到让一个人开心,才是痛和苦。
出租车走了很远的路,他们在车上沉默了很久。车上开着电台,司机将频道调来调去,一会是道路状况的播放,一会是新闻,一会又是音乐声。喧杂声封闭在这个空间内,更显得无言中的寂然。
时间流走,范陈简望着窗外,面无表情。
杨追看着他垂在身旁的手,看了很久很久,却始终没有勇气抓起。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叫喊着:你得给他支持和安慰,但他不敢去听这谎言。
“今天没有下雨。”范陈简突然开口。
杨追抬头看他,有点小心翼翼地接话道:“嗯,今天多云,有太阳。”
“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是晴天。”
“会的。”杨追不假思索道。
范陈简侧过头看他。
“……我觉得会。”杨追说。
范陈简笑起来,道:“那肯定会了。”
杨追跟着一起笑了,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,范陈简又转过了脸去。他心里过了一阵风,将沙漠的那一片,吹向了绿洲,茫然了的眼神里,是大旱后的荒芜。
力气如抽丝般被剥走。他想,以前的他是怎么做的呢——搂着那人的脖子陪着一块喝酒,说一通你知我知人人都知的万金油道理,彼此相醉,默契告别。到了现下,他却僵硬而无力得什么也做不出。
回到宿舍里,他们像往常那样和小熊聊了几句,时间到了,各自洗漱上床睡觉。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