菜已经备下,又让人去看,凤鸾少夫人以前随母亲走过顾家,路上可没有这样的享受,就是她来的时候,也是将就着店里的东西能着用,哪有现在这样舒服。
外面的客人还不肯走,他声音清朗煞是好听,因为身份贵重,说话间自有吸引人的气势:“小管家,蒙你让出半个院子来,请问你家主人贵姓大名?”
“郭,”临安简单回这一个字,见青年还有不罢休的意思,直截了当地道:“我护着少夫人,不便与列位多言。列位一定要住,那边分得出来两间厢房。要是住不下,还请前面楼上去住,那里多热闹。”
青年很少受到这种无礼,他忘了鱼龙微服人人可以欺之,气涌上来面色不变:“少夫人喜欢清静,爷也喜欢清静。”
临安刚变脸色,青年变得比他还要快,冷笑一声对着窗子道:“是郭家的少夫人是吗?外面夕阳无限大好,何不出来一述?”
在他身后,随从们手攥紧剑把,只等金戈一战。
“临安,”窗户里传出凤鸾的声音,及时地阻止临安发飚。张掌柜的敢在这城里垄断客栈生意,他是此地的地头蛇。在这店里寻事,临安不怕任何人。只要一呼,立时可以出来不少大汉,还全是常打架的地痞。
凤鸾隔窗柔柔喊住他,再道:“不必生事,做饭来大家吃过好睡,我心忧公子,明儿早早赶路回家才是。”
临安没了脾气,说一声是,躬身对窗子哈一哈腰,正要走,外面又传出来一句话,青年心想还挺会装,他们现在不肯动手,一定是等天黑别有阴谋。上前一步到窗前,青年笑得潇洒无比:“小娘子,宁远将军听说是个废人,想来家中日日孤单,何不……。”
剑鸣出鞘声,呼喝声,拳脚声,外面打了起来。马氏出溜一下坐在地上,凤鸾惊着呆坐着,又想不对,赶快走出来看,先见到来安一个后背。
来安死死挡着门不让:“少夫人不能出去。”从他肩膀上看院子,打得昏天地暗。临安正在大声唿哨,一面尖叫:“这群人会功夫,快报官,一定是土匪!”
青年到此觉得不对,难道他们勾接本城的官?要么就是弄错了!张掌柜的见这里打起来,带着十几个人操家伙冲进来:“不许打!”
临安大骂:“少废话,快帮忙!”
凤鸾从房中抢出来,大声喝道:“都住手!”
她柔弱的声音生起气来,把这一院子男人全震住。张掌柜的半张着嘴,青年是很吃惊,临安一头是汗正在擦拭,家人们全仰着头看廊下出来的美娇娥。
薄薄怒气在她面上行成一层红晕,和原本白晰的肌肤放在一处,是白中透着红,红中孕着白。不是喜欢发脾气的人,眼底还有几分不自在。身子不高不矮不肥不瘦微丰,往这里一站原本应该是碧桃一枝,杏花一串,现在是威风不小,全从面上怒气而发。
凤鸾气的嗓子都变了,厉声厉色瞪着那说轻薄话的青年。他长身玉立面如冠玉,不知道比现在的郭朴英俊多少潇洒多少倜傥多少,可以凤鸾眼里,他是诅咒人的蛇蝎毒虫。
“我丈夫才不是废人,你才是废人!”凤鸾嗓子里带了哭腔:“他说好就能好,你凭什么说他是废人!”
她呜呜掩面,到最后站在廊上痛哭:“你胡说八道,看你一表斯文,怎么说这样咒人的话!”
春风中痛哭的人儿柔弱好似无助,秦王恂愣在当地。借着晚风中最后一丝光亮,打量过凤鸾的哭声再打量临安及众家人的暴怒。
弄错了?这一个真的是宁远将军郭朴的妻子?秦王张口结舌,这个……。
夕阳中,他不动,临安也就不动,临安不动,张掌柜的总是主人家,也不动。红日落下天边,月色淡淡泛起,照着这院中好似泥胎雕塑的一群人。
他们的手中,还有家伙无数,刀剑明亮。只是刚才的怒气一丝丝飞走,和着晚风不知所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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