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坟年年添土不小,青草绿枝很是葱郁。从后面大步走出几个人,为首一个清秀小厮笑嘻嘻:“少夫人,我们可找到你。”
坟前正烧火纸,忽然有人声,忽然有脚步声,兰枝尖叫一声,转身拔腿就跑。桂枝腿一软往地上一坐,哆嗦着:“妈呀,有鬼。”
来安腿颤几颤,一用劲儿,还是站得住。周忠目瞪口呆,马氏踉跄后退,不想鞋子陷在土里,赤着白袜退了两步。
只有凤鸾没有动,她是吓得身子直直,又看出来来人是谁。是小厮临安!
凤鸾是一匹马拉四个人,临安是一匹马上有一个人,他也是昨天晚上到,和凤鸾不住一个店,一大早就来找顾家的坟山,先到这里。
他出来时带的人不少,先去城外周家的坟山,问没见少夫人来,派一个家人回去送信。又路上过几夜,知道郭朴心急,过一个城派一个家人回去送信。赶到这里,他身边只有四个家人在身边,要是周氏少夫人有什么,拿她也绰绰有余。
现在听到是给公子还愿,临安大喜现身,出现惊吓的场面,临安不无尴尬,我是鬼吗?他出来的实在不是地方不是时候。
“你这个猴崽子,不找好地方出来,这是你出来的地方!”大家惊魂未定,马氏带头把临安痛骂,周忠擦冷汗,来安瞪眼,兰枝侧目,桂枝手抚胸口找自己的魂儿。
凤鸾一双妙目似喜似忧地看过来,临安做个您安心的眼色,在马氏骂声中对凤鸾跪下行礼:“公子担心呢,让小的快马往周家坟山看过,又连夜快马来到这里。”
马氏撇一撇嘴,又不能圆房,还挺热乎,她眼珠子一转开始要情:“我陪着过来,都放心,一个外人没有见,一个多话没有说,就是路上吃的喝的,哪一样我不经心。”
从周忠开始都附合:“是啊是啊。”迷倒马氏硬拖来,这个面子总要给她。
临安笑容满面,专门给马氏叩了个头:“公子知道,一定是感激的。”凤鸾怯怯发问:“公子还说什么?”
“让小的接少夫人回去,”临安当然不把郭朴怒吼咆哮说出来,周忠能看出来,帮了一句话:“到店里再说。”
几片薄薄的嫣红桃花瓣儿吹落在凤鸾衣上,她弄着衣角想想郭朴生气时的模样,见临安当即命人:“快回家去告诉公子,少夫人是还愿,我后面陪着慢慢地回。”
马氏又接一句:“可不是还愿,还能是怎样!”凤鸾对她又拜几拜:“有劳三奶奶一路相伴。”春风吹动她发丝,面颊好似吹弹得破的柔嫩,马氏得了意:“我理当辛苦。”
火纸烧完,香烧过,周忠带着来安又添几把土才算完事。临安来到,主心骨变成他。凤鸾一件一件同临安商议。
临安沉吟着道:“咱们要回家,汪家不拜也罢,顾家?”他回身又喊过一个家人:“城里备一份儿礼,送到顾家给大爷二爷,就说少夫人赶着回去,以后再来拜见。”
“是公子很生气吗?”凤鸾小心翼翼地问着,眸子已经微红。临安安慰她:“您不用担心,前面回去的人会告诉公子,他就不着急也不生气了。”
凤鸾垂下头,衣衫被春风拂起,腰带上玉环佩轻响两声,看上去我见犹怜。马氏有些同情,路上又好吃好喝招待她,想想虽然陪她几天,等到回家去郭夫人要感激自己,郭朴也要感激自己。
她上前一步扶住凤鸾的手:“我的少夫人,您是正经儿为公子,怕什么,回去三奶奶只说实话。”
“三奶奶,有您真好。”凤鸾破涕为笑,三奶奶心中又动起鬼主意,汪氏少夫人破旧例,又有几把碎银子洒下来。别的亲戚们有满意的,可三奶奶冷眼旁观,只觉得汪氏乱拿权。正愁郭夫人和郭朴给汪氏撑腰,现在傍上周氏,三奶奶觉得老天保佑,送自己一程顺帆顺水。
汪氏再能干,喜欢的只能是郭家大房的人。她一没有和郭朴圆房,二是个新来,郭家一共十二房,别人怎么能服气。
郭朴没有子嗣,这家业理当十二房里平分。平白多出来三个少夫人,全是空架子,让亲戚们怎么能心服?
三奶奶想到这里,对凤鸾更亲切:“一家人不说两句话。”
家人们去牵他们骑来的马,人人马上放着包袱。临安提着一个包袱交给兰枝:“公子让把少夫人的衣服带来,野地里冷,快给少夫人加衣,咱们回去。”
兰枝喜不自胜,接过来笑脸送给他:“有劳你带来。”再看凤鸾身上那一身衣服,穿到周家脱下,昨夜去见施七嫂,今天又穿到这里,已经沾了灰有微污。
“咱们快回去吧,衣服不急。”凤鸾请到施七嫂,自己的事情结束,心就扑在郭朴身上,昨天夜里就想着郭朴没睡好,听到临安说郭朴生气,凤鸾恨不能马上就到家。
上马车的上马车,上马的上马,城里客店早上结的帐,这就没有耽误,出城上了官道,开始急驰。
春意融融中,几点红花在官道上冒出,远处绿草尖上点点嫩黄,看得人心旷神怡。日头从嫩绿中洒下,留下片片金黄。
三奶奶在颠覆的马车的叫苦:“来的时候鬼赶着脚,原想着去的时候可以松快松快,临安呐,不走这么快就不行?”
“三奶奶,公子急呢。”临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