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作自受!
这句话像电一般,当场击碎了一直存在冷颖奇胸口的一块大石,他若有所思般的想了想,即躬身向道长道:「谢道长点拨!」
长发道人瞧他竟一句话便解了疑惑,当下欣慰的笑了起来。
待续...
第十七章
穆凊扬携著四个贴身长随,刻意避开官道回东北,一方面他十分厌烦路过州省时,各道官员相交筵请护送的繁文缛节,一方面想在最短时间赶到黄沙坡驻营,因此在快马走了七、八天荒道後,总算找了家较像样的客栈休息。
客栈接近河口,许多客商来来往往好不热闹,为了避免吵杂,他们一行五人选了十分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,菜刚上,穆凊扬拿起筷子要食用,门口便起了一阵骚动,他无意识望过去,不看还好,这一看,五官几乎错了位。
身旁的四个长随看到主子这般失神的模样,忙顺著他眼光瞧过去。
原来进门的是三个卅来岁的客商而另一个则是约莫十来岁,五官雅秀超俗的儒生,他们四个衣著光鲜、风尘仆仆,在柜台要了几个房间後便随便找张桌子坐了下来,七嘴八舌的点著东西。
这时穆凊扬忽然捏住身畔长随连应祥的手,低声颤道:「那边…是四个人吗?」
连应祥跟在穆凊扬身畔四年了,这个青年军门在边关上斩敌杀将是既勇猛又果断,现在,光天化日之下,却只因为看到四个客商举子便骇的手心冰凉,不禁跟著惊道:「主…子爷,是四个人!」
穆凊扬一双瞳子黑晶亮的死盯著客商,吃力的吞著唾液,连应祥与其他三个长随相望一会儿,才齐声道:「主子!您…没事吧?」
这一叫,穆凊扬似乎回了神,便整整情绪站了起来,长随也都跟著紧张的站起来,穆凊扬不管长随的惊愕,缓步走向那四个客商身边。一站定,四个客商八目齐注,登时目瞪口呆。
「军爷…」其中一个客商见他一身军服,体格挺拔,正忙著站起身来哈腰询问时,那少年儒生却忽然惊呼一声,不由纷说,登时就跪在地上,嘴里则因激动过度而说不出话,只道:「主子…主子!主子…」
这一变化让在场食客面面相觑,搞不清楚现在演的是那一出,而长随及客商则你望我,我望你,呆楞住了。
「主…子…主子…是你吗?」少年欣喜异常,涕泗纵横,连话都已说得不清不楚。
但穆凊扬却只是全身发颤,杏眼圆睁的盯著他,直等了好一阵子才语意艰难道:「傅…京华?」
少年听到穆凊扬喊出了名字,便更加猛力的磕了好几个响头,重得额头都渗出了血迹。
然而这一动作无疑承认了这个身份,穆凊扬登时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要倒下去。
试想,一个在心里死了三年的人,如今竟好端端活脱脱的出现在眼前,谁能不惊愕呢?
好不容易穆凊扬扶住连应祥站定,忽想到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啊?便赶紧伸出颤动的手要摸摸他,却在当刻,他感到四周一片发怔的眼神,忙停住手道:「你不是…」他本想说”你不是死了吗?”,但又马上转口道:「你怎麽会到这儿?」
「主子…奴才…」傅京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溢满泪水,虽有满腹话想说,却因为情绪过於激动,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。
「你…起来吧!」
傅京华动也不动,只是睁大眼怔怔瞧著他,语意真诚关切道:「…三爷一切安好?」
穆凊扬没等他说完,忽然又厉声道:「起来!」
傅京华被他的突然变脸噤住声,穆凊扬却又怒道:「你早已不是我府奴才,我不受这个礼!」
傅京华当场惊的面目苍白,直颤道:「三爷…奴才…」
这次穆凊扬更是尖吼著:「我叫你起来,你听到没有!」
傅京华想不到与穆凊扬久别重逄,他竟是这般凶狠的口气,心头一热,眼泪终於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然而傅京华又如何知道,当穆凊扬听到他嘴里叫著”主子!主子”时,就无由的大动肝火,因为穆凊扬忽然惊觉,对傅京华来说,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个四年未见的主子,而傅京华在自己心里却早不再是康亲王府的奴才,也不是生死至交,更不是什麽恩人,而是一个自己真心深爱的人。
这一切的转折,是他经历了整整一年的伤肝动肠、凄惶失魂的混乱才想清的,因此,他根本无法冷静的、好好的和他说一句:起来吧!
长随们没见过穆凊扬发过这麽大火,连应祥赶紧也凶霸霸的对傅京华喝道:「主子叫你起来,你聋了吗?」
这真是马屁拍在马腿上,话才一落,穆凊扬已迅及返身,提起手「啪啦」就是一记耳光:「要你出什麽口!」
这时不止挨这一巴掌的连应祥吓一跳,在座每个人都莫明其妙,因为看来看去,怎麽都看不出连应祥做错了什麽事。
穆凊扬粗喘著气,怒气冲天道:「大庭广众之下,乱吼乱叫成什麽体统!」说完话,顿了顿,才又冷然道:「京华,你起来吧,现在是在外面,而且你既已非我府家奴,不用行如此大礼了…」
傅京华胆怯的瞧了他一眼,尽管不愿,却仍站了起来。
穆凊扬看了傅京华害怕的眼神,眉头一皱似有些於心不忍,然而众目睽睽下便也没做什麽抚慰,只挺挺身,如同平时的贝勒神气道:「我先走了!」
傅京华默然的点了点头,穆凊扬这时眼不看他,缓缓坐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