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就平稳地落在了院内。每次楚晚宁打坐修行,都习惯在莲池深处的一个青竹亭子里,这回应当也一样。

果然,远远就瞧见烟波池上,莲叶从中,那雅致的竹亭四面轻纱拂动,楚晚宁席地静坐,白衣铺泄一地。

薛蒙站在他旁边,大约觉得外头阳光灿烂,于是将一面的雪纱束起,让师尊也能晒到些暖阳。冬日的晨曦流入亭内,照耀着楚晚宁略显苍白的面庞,大约是打坐中也感到了这阵暖意,他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。

又过了一会儿,楚晚宁因周天循环所致,额头渐渐沁出细汗,薛蒙就拿旁边雪白的巾帕给他擦了擦,擦完之后忍不住抬头,左右看了看,嘀咕道:“好奇怪,怎么觉得有人在瞪着我……”

墨燃不是瞪,是盯。

神情看似冷静,其实心中狂澜四起。

他觉得薛蒙握着手帕拭着楚晚宁额角的时间长了点,距离近了点,眼神暧昧了点——总之各种莫须有的罪名都统统往薛蒙身上丢,他就是不爽,躁郁。

躁郁着躁郁着,墨燃有些受不了,不愿意再待此处活受罪,打算离开。

但他一个没控制住,脚下声音大了些,薛蒙当即甩出一把寒光熠熠注满灵力的梅花镖,厉声喝道:“谁?!”

梅花镖倒是小事,徒手就接住了,但听他这么一声喊,墨燃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,忙从竹林里掠出来,自莲花池面掠过,轻轻跃在了竹亭内。

薛蒙瞪大了眼睛,愕然道:“你怎么——”

“轻点。”墨燃立时捂住他的嘴,压低声音道,“你怎么喊这么响?”

“唔唔唔——唔!”薛蒙挣扎了半天,猛地从墨燃手中挣出来,脸都涨红了,气呼呼地捋了一把散乱下来的头发,怒道,“你还说我?你和个小贼似的躲在树丛里看什么?”

“……我就怕你和现在一样嚷嚷。”

“我嚷嚷师尊又听不到!”薛蒙恼道,“泯音咒啊,你没瞧见师尊已经给自己施泯音咒吗?除非你把他咒给解了,不然你对着他耳朵喊他都听不到你在说什么……”

他叨叨地嚷着,墨燃倒是愣了一下:“泯音咒?那伯父怎么说怕我过来吵到你们?”

“我爹他肯定是觉得你刚从益州回来太累,想让你自己先休息。”薛蒙无语道,“他的话你也信,自己也不知道先想一想,师尊哪次闭关不是对自己先施了这个那个咒诀的,方便我们在旁边舒服自在些,你都不动动脑子,真是笨的要死。”

墨燃:“……”

见墨燃准备在亭子里坐下来,薛蒙忙去拉他:“嗳,你干嘛?”

墨燃道:“既然这样,我也留着。”

薛蒙道:“谁要你留着啊,说好了前三天是我守的,你又要跟师尊卖乖了,走走走,别抢我的活儿干。”

“你一个人照顾得好他么?”

“我怎么照顾不好了,我又不是第一次照顾师尊闭关。”

见薛蒙恼怒,墨燃也不好说什么,犹豫了一会儿,正准备要走,忽然瞧见桌上摆着的茶盏,叶片宽大,色深,闻之有淡淡调和之香,便问:“昆仑产的雪地冷香茶?”

“咦?你怎么知道?”

“……”他怎么会不知道,这茶是薛蒙自己最喜爱喝的,薛蒙总愿意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都奉给师尊享用,但却没有仔细想过这些东西楚晚宁到底合不合适,喜不喜欢。

“雪地冷香性质寒凉,师尊原本就是寒性体质,你再给他喝这种茶,他能舒服吗?”

薛蒙愣了一下,脸有些红了,窘迫地解释:“我也没有想那么多,我只知道雪地冷香是好茶,我……”

“去换些月季香茶,添两勺蜂蜜,等他醒了再冲水泡给他喝。我去做些点心备着,一会儿再给你送来。”

薛蒙想给自己能挽回点颜面,忙道:“点心不能吃,这十天要辟谷。”

“我知道,但伯父说了,稍微吃一点还是可以的。”墨燃说着,摆了摆手,出了竹亭子,往水榭外头走去,“回见。”

薛蒙望着他的背影,怔忡地,出了会儿神。

等墨燃走远了,他低下头,忍不住望向师尊颈侧——自己昨日就无意瞥见的那一点淡淡青紫痕迹。

阳光之下,更是清晰,不像是蚊虫叮咬的痕迹,也不是什么伤口。薛蒙如今已不是十四五岁的人了,有些事情虽然没有经历过,但不意味着一无所知,楚晚宁颈上的这一点痕迹,让他很不安宁。

他想到种种细枝末节,尤其是那天自己在后山听到的动静。

他一直都在跟自己说那是风声,是风声。

可是心里那种模糊的y-in霾似乎又笼了上来,千丝万缕的烟雾之下,似乎有什么光怪陆离的东西要渐渐显露原本的模样。

暖洋洋的日头里,薛蒙不知为何,忽然觉得很不舒服,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,皱起了眉头。

因为这种不安宁,到了楚晚宁闭关的第六日,薛蒙做了个决定——

他打算暗中跟着墨燃看看。

这是师昧侍奉楚晚宁的最后一天,换班原本应当在午夜,但墨燃这天早早地在孟婆堂吃过晚饭,提了一盒子点心,便径直往红莲水榭去了。薛蒙没想到他居然这个时辰就打算去把师昧换下来,剩下的饭也不再吃,猫着腰就追了上去,一直跟着他走到红莲水榭外,墨燃从正门走,他缓了一会儿,效仿墨燃之前做过的,翻墙进门。

此时夕阳未落,弯月已出,天穹卸了溢彩流光的妆容,唯剩眼尾一抹残红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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