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样。
这样的改变令郁波不感到轻松。郁波说:“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,都不告诉我一声。”
“我打过你的手机,起码有六个,你居然一个都不回。”
听到张冰的抱怨,郁波真想打通电话,骂小年。郁波在工作时的手机都由小年保管,居然疏忽大意。
“对不起,你累了吧。坐这里,”郁波拉着张冰坐在茶几旁的客人位置。他接着说:“我的手机一般调振动,放在抽屉里,所以听不到。”
郁波观察张冰的表情,快对他点头哈腰。自己一个大个子弯折身体。
张冰目光放在靠在落地窗旁的经理座位上,他说:“这里不舒服,我想坐那个位置。”
说完后,张冰真诚地看郁波。他不断祈祷,希望郁波说那是他的位置,不然一个普通职员有什么资格随便呆在总经理办公室,而且还翘着二郎腿听电话。
郁波面露难色。张冰想哭,很想大声哭出来。他此刻后悔极了,为什么还要来到自己被诅咒过的这片土地。在这里,活到现在的22年里,根本就没有多少幸福的事发生,全是痛苦、冰冷、麻木。为了郁波,贪恋他给予的肩膀温暖和宽大胸怀的保护,自己一次次扔掉最初参军时去外面闯荡生根的想法,回到这里。
可自己得到了什么?
得到了郁波的欺骗。张冰把头扭到一旁,生怕眼泪被郁波看见,害怕几天前还幸福的场景会被泪水洗出原型,条件反射地跳到落地窗前,装成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瓜,指着外面:“哇,你的房间里能看到好远的地方,在这里工作一定很有成就感。”
郁波内心很痛。他好想承认,对张冰探路自己真实身份。可他太害怕了,南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,如果张冰再步入后尘,自己的手能有多大,是能禁锢他,还是能吃了他。就算自己本领大,可以用各种手段圈住张冰,可是郁波他不需要死去的灵魂,要的是张冰整个人。
他站起身,拉着张冰出门。他不敢看张冰,借着后背的阻挡说道:“这不是我的办公室,我刚才是帮经理批改文件,所以借用他的电脑。”
背后的张冰表示懂了的声音,这一声如同锥子,直接扎入郁波的心。他不想欺骗张冰,可是当初已经编了谎言,为了维护和平的现在,必须用一千个谎言遮盖。
“我就说嘛,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。不过,多亏了南野才能给你找打好工作,咱哪天” 请他吃饭,谢谢他。”张冰笑着说,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没有一丝泄露内心的痕迹。
“我走了,”张冰回头朝郁波微笑:“记得好好吃饭。”他的话未完,被电梯夹住。
张冰按了往下数三层的层,电梯门一打开,便飞快地跑出去。他真的快熬到极限,不顾一切进入办公区,在问员工安全出口在哪时,眼泪彻底崩溃了。他站在人来人往中,耳边是鼎沸的人声、永远不停歇的电话铃声、嘈杂的打字声。
他迷路了。
安全出口只有绿色标志亮着,绿莹莹的光冰冷,仿佛被人用脚踩上就会碎成渣。
张冰呜呜地哭。他脑袋很乱,搞不懂为什么郁波要骗他。
是觉得自己是个玩具,是个宠物,配不上郁波高贵的身份,所以编造一个虚假的人,玩弄自己。够了,腻了的时候,一拍屁股走人,甚至连再见都不用解释。
眼泪不断地流,哭得太厉害,张冰整个头都发懵,脑袋发紧,心情跌落谷底。他干脆躺在楼梯的平台处,傻傻看着天花板。
难道是自己的身份,有污点,所以被郁波理所应当地鄙视;难道是自己工作的低贱,所以被郁波视为不可见人的羞耻心;难道是······
地面太凉,张冰被冻得全身哆嗦。他只能爬起来,像过去一样。人生再坏,还能坏到何处。过去活得那么惨,不一样顶过来。
张冰抹干眼泪,一步步颤巍巍走出安全通道,从后门,在没任何人注视的情况下,悄悄消失。
躺在充满郁波气味的床上,张冰的眼泪还是止不住,打湿被面。他告诉自己,一定要忍住,不然被郁波发现端倪,否则郁波就会发现自己什么都知道了。到那时,难免郁波会表露真心。张冰真正害怕的就是郁波撕破脸皮,猛地关上铁门,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。
当然那都是张冰的臆想。可他控制不住恐惧在身体蔓延,混杂往日时光掐住喉咙,再大的呼救声都没人听到。
张冰想信任郁波,可是做不到。郁波都瞒着张冰所有。这间房子是郁波朋友的,对此张冰一直疑惑。现在想想,张冰只剩下叹息。他是怕自己图这间房子吗?还有□□里的钱,是自己过去挣得。张冰抽出压在枕头下的巨额□□,仿佛那是臭不可闻的秽物,扔到一边。
也许郁波仍旧像张冰幻想的那样爱他,可是这份信赖,张冰已经给不出。他甚至不相信仍愿意生活在郁波编造的虚假谎言中的自己。
这间房子不再温暖,关上灯后,变得狭窄矮小,像高中时自己在叔叔家住的那间储藏室小屋。
叔叔把他从初中的教室领回家,让他签署几份文件后,行李进储藏室。那里就是张冰黑夜的全部时光,四周是摆满油漆味的螺丝钉、扳手等工具,睡觉伸不开腿,只能卷着身体。
那段黑暗的青春期卷土重来,在昏暗的卧室里,拉低天花板压得张冰不得呼吸。
门那边传来钥匙□□来的声音。
现在